在希腊神话中,伊卡洛斯与父亲为了逃离克里特岛,制作了两对羽毛翅膀,用蜡粘在了自己的背上。半空中,灼热的阳光融化了蜡,伊卡洛斯坠落到了大海里。
人类最早的飞行梦想,就此破灭。
荷兰画家老勃鲁盖尔以这个故事为题材创作了《伊卡洛斯的坠落》。但与前人不同的是,他的作品中明亮的色调背后,却有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隐喻。
在德拉波的作品中,死后的伊卡洛斯占据了一定的中心。海中的仙女围绕着伊卡洛斯,为他的死而悲痛不已。伊卡洛斯作为 “主角”,无论是在构图中,还是在观者的视野里,都处于一定第一的位置。
反观老勃鲁盖尔笔下,碧蓝的海水波澜不惊,岸边的农田中,扶犁的农夫倒成为了画面的中心。牧羊人仰头而立,像是在放空自己。近处的航船趁着晚风,收帆回港。远处的小镇在太阳的余晖下,安详静谧。
在和暖的色调中,美景般的画面里,我们的主人公——伊卡洛斯在哪里?
如果仔细观察,才会发现。画面右下角岸边的海水里,一个溺水之人正在挣扎着。这就是伊卡洛斯。他失去了翅膀,从高空中坠落,一头栽进了水里。
伊卡洛斯要死了,他觉得自己越来越重,直沉向海底。他挣扎着,心有不甘。但也无着无凭。海面溅起了水花,伊卡洛斯仅剩一只脚还浮在水面上。落日的金辉,正洒向他将要逝去的生命。
可悲的是,这发生的一切丝毫没有打破画面的氛围。温和的光线中,仿佛传来鸥声阵阵,而伊卡洛斯,就在这样的氛围中渐行渐远。
农夫、牧羊人、甚至距离伊卡洛斯近在咫尺的白衣人,他们都在我行我素。丝毫没能察觉海面发生的一切。
有些东西,不声不响的就永远离开了我们。
那些遭受抑郁症折磨的人们,何尝不是伊卡洛斯这般的处境。
“你别想那么多,看开点就好了。”
“你脾气这么差,谁还愿意和你做朋友。”
“都是在家待着闹的,多出去走走就没事了。”
几句轻描淡写,原来都是自说自话。我们以为的关心,在“伊卡洛斯”看来,都如同是冷眼旁观一般。
抑郁,本不是难以治愈的。只不过他们承受了太多的误解和轻视,甚至于人们的疏远和白眼。
在难以控制的痛苦面前,“看开点”无异于让失去双腿的人“走两步”。非不为也,实不能也。
一个个“伊卡洛斯”的悲剧就这样酿成了。因为他们无声无息,因为他们逐渐远离。等我们意识到问题,才发现我们的“以为”,我们的“关心”,其实在抑郁的人们眼里就等于是另一种抛弃。
人总是难以摆脱社会性的,忽略一个人往往是对他最大的伤害。
抑郁的人如同伊卡洛斯般落进了水里,我们既不能像农夫般不知不觉,也不要像仙女一样事后悲泣。伸出一只手,或许就能避免一出悲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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